未有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去哪里,或许哪里都可以去,或许哪里也去不了。奥芙妮并没有赶她走的意思,所以她厚着脸皮暂且在奥芙妮的家里住了下来,但未有终究是一个客人,而这里并不是她的家。
旅人一旦失去了家的方向,也就成为了无根的浮萍。她终于是要漂泊的,即使未有还没有做好准备,这个时间也应该不会太久。
奥芙妮其实并不是很希望未有离开。艾桑坎尼亚苍茫的雪境里蕴藏着孤独,倘若未有真的离开了这里,奥芙妮就又变成一个典型的空巢老人了。可惜奥芙妮并不能离开这里,至少现在不行。奥芙妮可以将未有送下山去,但之后的路未有就得自己走了,这对一个“年迈”的老婆婆来说并不是一件很让人放心的事情,即便奥芙妮目前仍是香香软软的美少女,并且一直都会是。
她还是挺喜欢未有的。
“奥芙妮。”未有轻唤了一声奥芙妮。
“嗯?”奥芙妮放下了手上的试管,回过头看向正安分的坐在椅子上的未有。这张椅子是奥芙妮专门在仓库里拿出来放在魔法工坊里拿来休息的,高度对于她来说正好合适,但对于未有来说略高了一点,所以未有的脚是垫着的。
“你可以教我成为魔女吗?”未有那双紫色的眼睛望着奥芙妮,不真实的色彩令奥芙妮有些恍惚。
但她还是重新拿起了试管,一边说道,“你不是魔女。”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可能是魔女。”奥芙妮认真的说到。
“我可以是魔女。”未有想了想,“这不要紧的,奥芙妮,你可以教我成为魔女。我老家那边传说中的魔女都是群性格奇怪,会强大法术,掌握着渊博知识的女性巫师。虽然也有些地方的文化里还说魔女是向地狱里的魔鬼出卖灵魂换取强大力量的女性。嗯,虽然谁也没见过。”
“但这不要紧,你看。”未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奥芙妮的身旁。她伸出手,空气中的水蒸气和微小水滴就聚集了起来,凝结成几簇冰晶,悬浮在她的手上。
“你能使用魔法,我知道。”奥芙妮点了点头,“控制力不错。”
“这是在你这现学的,我之前什么都不会。”
奥芙妮的手顿住了。半响,她在未有希冀的眼神下说道“孩子,魔女是怪物,不是普通的巫师。”
“可你看起来并不像怪物。”未有打量着奥芙妮,“你看起来正常极了。”
奥芙妮不置可否,“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不知道,我尝试过将外面那个湖抽干净,在早上你还没醒的时候。抽了一半还是没有任何感觉,于是我就放弃了。”未有解除了控制,将冰晶丢在了地上,它们会在一会儿之后重新回到空气中。“说起来那个湖好深啊,跟个深渊似的。”
哪知奥芙妮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变了色,“你有在湖里看见什么吗?”
“啊?没有呀,我只简单的试了试而已,没有关注湖里有什么东西。”未有明显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很快回答了奥芙妮。
“那就好……我知道了,如果你想成为巫师的话,我可以教你。”奥芙妮明显松了口气,未有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
虽然擅长使用魔法的巫师并没有那么多,但他们也不是什么珍稀品种。无所事事的奥芙妮并不会拒绝教授魔法这样的请求,她早年间也教过不少人,但“成为魔女”这件事并不是学习就可以成为的。
魔女的形成是痛苦的机缘巧合,她们确实是一群向魔鬼出卖灵魂的家伙,而且看起来卖了个好价钱。
之后未有就一直安分的蜷在椅子上,她静静的看着奥芙妮捣鼓那些瓶瓶罐罐。窗外照进的阳光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移动,又重新变为金黄色,洒在老旧的木桌上。未有思考着作为客人是否过于逾越了,她当然逾越了,她想,也许是这雪山深处的避风港在搞鬼罢,有些太过放松了。
她不再看向奥芙妮,而是转头望向窗外。在视野可及的边缘,隐隐有着一层透明的帷幕,在这之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暴风雪,里面则是温馨的夕阳。这种感觉莫名像暴雨时钻在被子里的时候,仿佛被世界包裹住了一样,即便是一个人,却也觉得温馨。
未有很喜欢这里,喜欢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家园。倘若哪一天彻底疲惫了,她也会像这样,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搭建属于自己的小木屋,一个人隐居起来吧。
太阳继续向西奔去,天色开始变暗了。未有并不喜欢夕阳,黄昏的临近,会变得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一个人住了好几年,每当黄昏将临,就会感到些许落寞,尤其是身边再也没有那个女孩的声音之后。
这里很安宁,抛弃了一切之后的未有仿佛卸下了重担,只是最近经常会努力回忆着过去的生活,就好像做梦一样。她神情呆滞的望向天空,看着它一点一点变得深沉,变成黑暗。夜色在未有的眼中就像长曝光后的相片,她仍旧能看清周围的一切,但她还是伸出手,暖白色的光点开始从手心中飞出,漂浮在空中,把工坊点缀的仿佛窗外的星空一般。
奥芙妮还在进行她的实验,未有不太能看懂那些东西,但没有关系,魔女其实并不需要睡眠,睡觉只是长久以来从未改变的习惯罢了。未有并不是魔女,但这没有关系,她可以陪奥芙妮一直到天亮,反正在没有网络的世界人都是比较闲的,更何况未有既不用上学也没有工作。
她蜷在椅子上伸出手,周围的水汽就又聚集起来,悬浮于手心之上。它们就如同有生命般不断变换形态,未有甚至令它们一部分结冰,一部分变成蒸汽,一部分保持液态。直到第二天的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户照到手上,折射出闪亮的光,未有才发现自己就这样玩了一晚上。
这确实是十分新奇的体验,未有放下了探索新世界的步伐,看向同样一晚上没有睡觉的真正的玩水高手,冰雪魔女奥芙妮。此时奥芙妮已经停下了她的实验,正倚靠着木桌观察未有,在未有撤下了她的手艺活之后,奥芙妮也站了起来。
“早安,奥芙妮,今天想吃点什么?”未有向奥芙妮打招呼。
“魔女并不需要吃东西。”奥芙妮说道,“你也不需要。走吧,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她转身向屋外走去。
“好吧,我其实还是挺想吃点什么的。”未有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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